分类改造盐碱地,夯实粮食安全根基

日期: 2022-11-04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孙振 祝大伟 李亚楠 翟钦奇

       仓廪实,天下安。    

  “看看世界上真正强大的国家、没有软肋的国家,都有能力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始终把粮食安全作为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全方位夯实粮食安全根基”。
  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根本在耕地。全国有15亿亩盐碱地,其中5亿亩具有开发利用潜力。2021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山东考察时强调,开展盐碱地综合利用对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端牢中国饭碗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研究制定盐碱地综合利用规划和实施方案”“分类改造盐碱地”。
  金秋时节,本报记者深入盐碱地较集中分布的环渤海地区、东北松嫩平原、内蒙古河套灌区、新疆地区,看各地如何根据不同盐碱区的特点,开展盐碱地改良科学研究、技术示范、开发利用等,唤醒“沉睡”的耕地资源,助力夯实粮食安全根基。从今天起,记者调查版陆续推出“盐碱地综合利用”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干硬的土地上,有的泛着白花花的盐渍,阳光下有些晃眼。不少地块板结有裂缝,踩上去坑坑洼洼的。这是记者在秋日见到的盐碱地的样子。
  赶上一场雨,它又变成另一番模样:黄蒙蒙的土地,又软又黏,踩上去既打滑又沾脚。车陷进泥里,3个人一起推,脚陷进去半拃深,还是使不上劲。
  这样黏重的地能打粮吗?
  从渤海之滨到嫩江之畔,从河套平原到天山南北,穿行河北、内蒙古、吉林、新疆等四省区八县市采访,绿油油的玉米、红彤彤的高粱、黄澄澄的稻谷不时可见,丰收的景象令人欣喜:远望是米粮川,近看脚下泛着盐渍的田间小道,不难发现这曾是撂荒的盐碱地。
  “盐碱地种出优质稻”“养出了大个虾”“长出80多种植物”……调研过程中,从一句句充满喜悦的话语中,记者切身感受到:科研成果正加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盐碱地里产出了更多中国粮。
  环渤海地区盐碱地—— 
  变以水压盐为“适盐用盐”“以盐制盐”,因地制宜构建分区分类增产增效模式
  村里的深水井关停了。这让河北省沧州市南皮县刘八里乡李家庵村村民李振宇颇为感慨:“过去,深水井是庄稼的命根子。”     
  望着一张环渤海地区农作物需水量和降水量分布图,记者方才体会这话的含义:当地小麦、玉米两季作物全年需水量约800毫米,年降水量却仅480至550毫米,且分布不均,七成集中在7至9月。
  干旱缺水,蒸发量大,盐分随蒸发聚集地表,造成环渤海地区部分土壤盐碱化。“以前种地,缺水了就抽深井水,既为灌溉,也为以水压盐,阻止盐分向地表聚集。”李振宇说,“那时,种一季小麦要灌5次水,每次每亩耗水量超过50立方米。”
  “以水压盐,淋洗了地表盐分,改善了作物生长条件,也造成深层地下水位持续下降。”南皮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宋子良说,这些年,国家在河北开展地下水超采综合治理试点,深井水灌溉在当地渐成历史。
  不再抽深井水灌溉压盐,盐分会不会重新聚集地表?一处洼地,解了记者之惑。这片洼地原是一个废砖厂,如今是个大水坑,集满一个夏天的降雨,也滋润了南皮县曲庄村谷物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张培庚流转的600多亩农田。“一季小麦,一季玉米,都用这水灌溉。”张培庚说。
  “别看水浑,盐碱土含有的矿物质融进了水里,能增加作物籽粒的矿物质含量。”张培庚称它为“微咸水”:经过一个冬天的沉淀,坑塘蓄积的雨水通过与浅层地下咸水水体交换,盐分达到约3克/升,虽高于淡水1克/升的含盐量,但不会危害作物生长。
  “现在只在小麦拔节期浇一次水。”张培庚解释,这样浇水,一举三得:让作物耐受有限的盐分,又在生长关键期得到灌溉;在开春蒸发最强的时候浇灌,以水压盐,随后利用夏季降雨,充分淋洗微咸水灌溉留在地表的盐分;微咸水的调用,有利于降雨渗入地下,起到淡化浅层地下咸水、控制地表盐分的作用。
  “过去是井灌井排、以水压盐,现在利用盐碱地浅层地下咸水资源丰富的特点,‘适盐用盐’‘以盐制盐’。”中国科学院南皮生态农业试验站站长孙宏勇介绍,近年来环渤海地区约1200万亩的中轻度盐碱地推广利用微咸水灌溉等技术,相较2012年,平均每亩节约淡水60多立方米、增产粮食100公斤。
  对中重度盐碱地,怎样利用?记者从南皮县一路向东,先后来到沧州市所辖的黄骅市、海兴县。
  黄骅市距渤海30多公里,地下咸水含盐量更高,土壤盐碱化程度更重。沟塘里,“微咸水”变成了“重咸水”,盐分超10克/升,一灌溉作物就枯了苗。黄骅市农业农村局高级农艺师张忠合介绍,当地因地制宜发展了50多万亩的耐盐碱旱作小麦,平均亩产约500斤,“产量虽不到正常耕地的2/3,但售价高出一截,因为小麦施用化肥少,绿色无污染。”
  在海兴县,一些重盐碱荒地种庄稼曾颗粒无收,如今搞起水产养殖和生态畜牧业。“天然的地下咸水,正适合海虾等生长。重盐碱地种庄稼不行,一些耐盐牧草却能成活,适合发展生态养殖。”海兴县副县长李兵介绍,目前全县水产养殖业年产值2.15亿元,带动1.5万余人就业;畜牧业年产值16亿元,带动5万余人就业。
  打开渤海粮仓科技示范工程示意图:在环渤海地区,自西向东依次分布着节水优质农产品带、盐碱生态草牧业带、沿海生态保育带。2013年4月,面向国家粮食安全重大需求,科技部、中科院联合河北、山东、辽宁、天津共同启动渤海粮仓科技示范工程,针对环渤海地区4000万亩中低产田和1000万亩盐碱荒地,构建分区分类增产增效模式,已实现2020年比2012年粮食增产100亿斤的目标。
  “我们根据不同区域水盐条件因地制宜推进综合利用,实现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的统一。”孙宏勇说。
  松嫩平原盐碱地——
  培育耕层、以稻治碱,河湖连通、涵养生态,沃土好水种出优质稻
  田间的微风,裹挟着泥土的清新。秋风吹过压弯了腰的稻穗,稻浪起伏。吉林省白城市镇赉县英台农机农民专业合作社理事长任志国告诉记者,这片6700多亩的稻田里,不少是他种的中晚熟品种,生长期长,产量高。记者不禁疑惑:一些稻穗根部泛起白色盐渍,显示这里曾是盐碱地,种稻已是不易,为何还能高产?
  受季节性降水不均等影响,吉林省西部松嫩平原盐碱地是东北苏打盐碱地的集中分布区。地处松嫩平原腹地的白城,又是这一分布区的典型代表。
  高产稻何以种出?
  答案藏在田间。抓起一把深棕色的泥土,土质湿润疏松,可见团粒状颗粒,完全不同于先前见到的盐碱荒地。“下面是盐碱,上面是沃土,我们在地表培肥了10多厘米厚的耕层,透气性好,有机质含量高。”蹲在田头,任志国聊起实施多年的“以稻治碱”技术。
  先淡化表层盐分,每年春季插秧前放水淋洗地表盐分;再肥沃耕层,秋收后旋耕翻耕,秸秆粉碎还田,提升土壤肥力——从2008年成立合作社,坚持10多年培育出这10多厘米厚的耕层,任志国最深的感受是:“向科技要粮潜力大。”
  合作社成立的头几年,受制于技术,任志国和社员们只能种盐碱化程度轻的“好地”,对程度重的“望田兴叹”。这些年,吉林省农业科学院的专家和县农技人员上门,传授他整地、翻耕、培肥全套技术,也送来多种耐盐碱水稻品种。“地力培肥后,我们按专家的方法育苗、插秧,每公顷地产出中晚熟水稻超1万公斤,我们管它叫‘吨粮田’。”任志国说。
  答案还藏在水里。把手伸进水田,晃几下,手心感到一股舒适的温凉。“这水来自嫩江,水温比过去灌溉用的深井水高。”任志国说,中晚熟稻生育期长,开春后就要育苗,5月初就要插秧,合适的水温更利于秧苗生长。
  多年来,随着引嫩入白、引松入长及大安灌区、松原灌区等供水工程的实施,松嫩平原大片农田得到灌溉。2013年起在吉林西部实施的“河湖连通”工程,又将一个个湖泡、坑塘串点成线,涵养了生态,也连通了农田灌溉的毛细血管。
  “按照‘盐随水来,盐随水去’的水盐运动规律,‘以稻治碱’说到底还是‘以水治碱’。”任志国说,“没有国家对农田水利设施持续投入,就没有这成片的水稻田。”
  镇赉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冯明介绍,全县305万亩耕地中,半数以上为盐碱化耕地,通过多年来“以稻治碱”,今年全县水稻种植面积超过155万亩。
  一条嫩江,引来高产田,也引来优质稻。在嫩江下游的大安市联合乡万福村,爱好摄影的圣力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王千士递给记者一台长焦相机。拉近焦距,可以看到金灿灿的稻田里,不时闯进多种飞鸟。王千士在旁如数家珍:“苍鹭、白鹭、东方白鹳……每年深秋候鸟迁徙时,都会来稻田做客。”
  在这片曾经的盐碱地里,王千士种上了绿色有机稻,不打农药,人工除草,水田里兼养鱼、蟹,“鲤鱼能吃虫,螃蟹生长过程中会换壳,换下的壳含有钙、磷等元素,直接还田,培肥地力。”
  在白城,记者走访了多家企业、合作社,有的推行化肥减量,有的发展稻蟹共作,有的利用牛粪还田实现种养循环,方式虽不同,认识却一致:变盐碱地资源劣势为产业优势,用生态的方式产出优质的稻米。截至目前,白城市有25种水稻品牌获有机产品认证,“镇赉大米”“大安大米”成功注册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镜头里,几只候鸟正啄食稻谷,王千士并不在意,“珍惜这好生态,才有这好稻米!”
  内蒙古河套灌区盐碱地——
  坚持系统思维,变单纯改良盐碱地为“留、用、改”结合,采用科学灌溉方法,解开次生盐碱化症结
  坑坑洼洼的地面,踩上去有些硌脚,地表的裂缝纵横交错,“织”成了一张网;呼呼的风,把这干燥之地刮得更干燥了。在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五原县隆兴昌镇荣义村,一片盐碱地颇令记者不解:为何这块地不跟周边盐碱地一同改造?
  “五原县地处河套灌区腹地,因地势低洼,周边地下咸水都往这里汇集,导致土壤盐碱化严重。而这一带处在地势最低点,我们专门留出来供土壤自由呼吸。”五原县农牧业技术推广中心主任李二珍介绍,县里在改造盐碱地过程中专门留出10多处这样的“生态涵养区”:遵循“盐随水来,盐随水去”运动规律,腾出难以改良的洼地供地下盐分汇集,保留土壤原始生态,也降低其他区域改良难度。
  折射盐碱地治理理念之变的,除了“留”,还有“用”。
  不远处,十几个干涸的坑塘里,泛着白花花的盐斑,摸一摸,像结了层“痂”。荣义村村民李忠义却把这儿当成宝——今年初,他在这里流转了120亩地,利用地下咸水养殖南美白对虾。
  “都是一斤17尾左右的大虾,买家抢着上门收。”刚刚完成捕捞、销售,李忠义清空塘里的水,正利用紫外线晒塘、杀菌,“用好了,盐碱洼地是致富宝地。”
  “过去,提起盐碱地治理,就是改良。”李二珍说,现在是“留、用、改”结合,注重遵循客观规律,强调绿色生态。
  李二珍说,现在之所以懂得敬畏生态,是因为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黄河“几”字弯顶端是位于巴彦淖尔市的河套灌区,得益于黄河水灌溉,这片土地特别肥沃。但常年大水漫灌、只灌不排等不合理灌溉方式,导致严重的次生盐碱化以及农业面源污染。
  “这里的特殊区位,决定我们必须坚持系统思维,用绿色生态的办法改良盐碱地。”五原县水利局党组成员邬庚宝介绍,河套灌区西边是乌兰布和沙漠,南边是库布其沙漠,东端是乌梁素海,河套灌区成为阻止沙漠扩散的天然生态屏障,是黄河流域生态保护的重点区域。
  对盐碱地,如何用绿色生态的办法“改”?
  行走在五原县的田间地头,远看路相连、渠相通、沟配套,近看又有奥妙:经除草、清淤后的排水沟,水流通畅,沟与沟相通,不再“只灌不排”;曾经的土渠加装了模袋混凝土等衬砌,防止水下渗流失。
  “过去大水漫灌,现在不能这样干了。”邬庚宝说,河套灌区全年农业灌溉引黄用水量约40.4亿立方米,其中五原县9亿立方米,用水指标分配到乡、村、组、户,“拧紧农业灌溉水龙头,也就解开了次生盐碱化的症结。”
  既节水,又增效。在隆兴昌镇义丰村一片850亩的玉米地里,一根根黑色管线伸进地头,根据作物株距设置的管线孔隙,将肥料随水输送至植株根系。义丰村党支部书记武云把这称为“滴灌驱盐”:在作物根系形成淡水层,提供养分,淡化盐分;肥水只汇集在耕层以下20厘米,不与深层地下水相接,降低农业面源污染,还能减施约一半的化肥。
  滴灌驱盐见成效。武云说,和五原县许多村庄一样,过去村里的七成耕地都种了更耐盐碱的向日葵,如今大部分地里种上高粱、玉米,增加了农民收入。
  义丰村种植结构之变,离不开政策和农艺措施的推动。武云介绍,2018年初开始,县里对包括义丰村在内的3个村实施5万亩盐碱地改良示范,农技人员上门指导村民施有机肥等降低盐碱,带大家平整土地、深翻深耕,一连做了好几年。
  结合盐碱地及中低产田改造,2018年起巴彦淖尔市持续开展控水、控肥、控药、控膜行动,已在河套灌区推广水肥一体化技术应用309.26万亩,累计减少化肥用量2.46万吨;实施以盐碱地改良为重要内容的高标准农田建设232万亩,推动渠、沟、路等高标准配套。
  “‘十四五’时期,我们将整体改造提升全市1100万亩耕地,其中包括484万亩盐碱化耕地,力争在河套灌区年产约54亿斤粮食的基础上,实现增产近50亿斤,相当于再造一座河套粮仓。”巴彦淖尔市农牧局副局长李斌说。
  新疆地区盐碱地——
  推广有机肥还田,培育种植“吃盐植物”
  在新疆喀什地区莎车县阿热勒乡色日克都维村的田间地头,每隔二三十米,就能看到一个绿色薄膜覆盖的大包裹。村民艾麦尔艾力·巴拉提说,这里面是腐熟的有机肥,每年4到9月是堆肥高峰期,“农技人员说‘肥大吃碱’,真是这样,我家棉花地亩产提高了约200斤。”
  新疆“三山夹两盆”的地貌,形成封闭性的内陆盆地,全年干旱少雨:北疆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南疆不足50毫米,蒸发量都在2000毫米以上。这造成当地耕地盐碱化,也严重制约盐碱地改良——“盐随水来,盐随水去”,离开了水,如何去盐碱?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土壤肥料工作站副站长汤明尧说,南疆地区农村60%以上家庭都养牛羊,北疆也有不少规模化养殖场,将产生的大量牛羊粪与粉碎后的秸秆等沤成有机肥还田,既能提升农产品品质,又能培肥地力、降低盐碱化程度。
  揭开肥堆上的薄膜,可见快要沤好的有机肥呈深棕色的团粒状,一颗一颗大小不一。“这些颗粒是宝贝,通过深翻掺和进盐碱土,原本紧致的土壤孔隙变大了,透气性也好了。”莎车县农业技术推广中心高级农艺师胡瑞英说着,抓了一把攥在手里:滴不出水,指缝却有水渍。“将湿未湿,这样的肥刚刚好,既能提供土壤水分,又不造成颗粒粘连影响透气性。”
  这样“刚刚好”的肥,农技人员探索试验了3年。2016年4月,莎车县试点推广有机肥,县农技人员带着群众开展技术试验,对比土壤改良、增产等情况,尝试了十几种方案。“力争探索最好的技术,培肥地力。”汤明尧说,2019年10月起,有机肥替代化肥在新疆各地推广,年均施用有机肥超5800万吨,化肥使用量连续3年下降,让1000多万亩耕地盐碱化程度得到缓解。
  为弥补缺水的短板,中科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田长彦把研究重点放在耐盐植物的选种培育上。在克拉玛依农业综合开发区植物园里,80多种耐盐植物让记者目不暇接:几十厘米高的黄花补血草,直立在地上的盐爪爪,半人多高、开着红花的刚毛柽柳……有的用手一抓,手心竟沾上了白色的盐粒。
  “能沾上盐粒的叫泌盐植物,盐分在‘地表—植物’间循环,适合用作绿化。”田长彦说,他更关注“吃盐植物”,植物边生长边吸盐,可用作盐碱地改良。
  植物园不远处,一片400亩的棉花地即将丰收。“过去这里是盐碱荒地,我们种了3年的‘吃盐植物’盐地碱蓬,土壤盐分大幅降低,第四年就能种棉花,亩产700斤。”田长彦说。
  棉花地对面,种了400亩的盐地碱蓬。这种近半人高、秋冬季节由绿变红的植物,看上去不起眼,用处可不少:能作青贮饲料,蛋白质含量高;能做成生物炭,中和南方酸化土壤;还可直接作蔬菜,“炒菜不放盐,盐分纯天然”。
  田长彦在这里筛选耐盐碱的盐地碱蓬种质资源,“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推动由主要治理盐碱地适应作物向更多选育耐盐碱植物适应盐碱地转变’。这两年我们团队每年给合作对象寄耐盐植物种子,在不同地区、土质试验改良盐碱的成效,至今已在新疆20多个县区、团场示范种植。”
  胡瑞英也领到了种子,并分给莎车县的几个合作社,先小面积试种,“大伙儿都盼着,这些希望的种子能破土而出,在盐碱荒地上长出一片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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